“小苏,你一定要说实话,别怕,有老师在!”
苏清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:“老师,我,我不知道……”苏清没有骗老师,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两个注册资本近四百万的公司的法人,还是另外两个同类型公司的董事。她只记得在校园兼职群里用身份证帮一个人注册了好几个营业执照,收到了200块钱的佣金,但那个人没说是注册公司,当他问苏清要身份证的时候,苏清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身份证发了过去,手机号、验证码、淘宝账号、密码……
“你放心,我们只是用你的个人信息注册一个淘宝店铺,卖卖小商品。”
“肯定不会有风险的,你看报酬我不是都转给你了吗?”
“辅导员说要调查名下公司你就说是和同学一起创业就行了。”
苏清看着微信聊天记录,不由得直冒冷汗:“能不能注销这个营业执照?我实在害怕,不想做了,我可以把佣金退给你。”那人回:“你知道我们注册一个营业执照要多少钱和心力吗?说注销就注销?你赔我钱吗?”苏清:“要赔多少钱?”
“少说也要三千吧,两个公司六千。”
苏清呆了,她大一兼职赚的所有钱都补不了这个窟窿,心想完了。
那人见苏清久久不回消息,料想苏清该是被唬住了,遂说:“你相信我,都合作这么久了。我最近因为这些事经常跑警察局,积极配合调查,我现在还在和你保持联系,可见我根本不是骗子。”
苏清支支吾吾地应了。
饭桌上,苏清试探性地把自己的情况转嫁到“一个朋友”身上,把情况大致和父亲说了一下,父亲大为震惊:“你什么朋友碰上了这种事?”苏清越是含糊其辞,父亲越是追问:“不会是你吧?”苏清低下了头。
父亲放下碗筷掏出手机直接报警,而苏清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:“爸爸别报警,我害怕!”苏清害怕自己现在所做所为是违法犯罪,也害怕那个人知道自己报警后变本加厉,她还抱着侥幸心理,或许不报警会被放过,或许事态还没严重到要报警……
“怕什么!有爸爸在!”父亲从本地的公安局一直打到南京公安局,查到到那两个公司所在地和受辖区,和警方联系要立刻过去注销营业执照。翌日,父亲起了个大早带着苏清赶往南京,在工商局和警局之间辗转,父亲用苏清的手记联系那人,他们在警局当面对质,还好经警方分析调查,情况还没那么严重,仅是协商调解便由大化小。那人依旧索赔,只是当着警察的面报出的金额小了不少,父亲想尽快了事,便一口应下,但警察当即反驳苏清和父亲才是受害者,苏清刚步入大学,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足,导致自己上当受骗,别说让苏清赔钱了,本就该是苏清索赔。
“档案上写着你也是大学生呢,在我们南京也算是特别好的大学了,你是聪明人,但是赚钱一定要取之有道,你骗人良心都不疼吗?”调解员边手书文件边斥责那人,不时回头说苏清两句:“同时你不能总是用自己年纪小作为借口,身份证能是随便给人的吗?营业执照能是随便给人办的吗?你也别抖抖索索的了,有警察在,你别怕!”苏清的眼睛哭的红肿,只顾点头。
从父亲在家报警到从江宁区的警察局走出来,仅仅用了一天半天的时间,这件事情便被妥善处理好了。这一天半,苏清经历了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,她从未如此畏惧过法律,也从未如此敬畏过法律,事后父亲给苏清分析,如果骗子用苏清名下的公司去借贷,去融资,一旦亏空,苏清立马入狱,而一家人都会被苏清拖累,父母一辈子的积蓄都换不清那些钱。现在因为她是受害者,所以可以用法律自保,但是万一苏清选择将这件事瞒了下来,或许就不是受法律的保护,而是受法律的制裁了。此外,若是苏清独自与其交涉赔款事宜,估计苏清都要去借校园贷来弥补这个无底洞,还未必能够维权成功。
事后苏清给辅导员报平安,辅导员说“吃一堑长一智,这些亏不能白吃,也不能继续吃。”苏清点头,那一刻,她好像才真正长大了。